三分公司 張袁
這個夏天來得很純粹,純粹得讓人想讓身體完全地融于自然。
透過宿舍陽臺的欄桿,天空由淡黃色的微灼漸漸步入淺藍色的習習微風;透著白的月牙兒依稀可見,飄來半邊云,卻又躲了進去,似乎故意不讓黑色的夜來得更早;微風里搖曳的綠樹葉點頭在向誰問好,羞答答的藏進了枝干的后頭……這時恰是南寧的晚七時半。沒有了白日里的煙囂塵上,沒有了剛下班時的汽笛喇叭,更沒有了烈日當頭下整日的喋喋不休,喧囂的城市伴著風隨影動的葉子慢慢靜了下來,這短暫的間歇像極了龍卷風的暴風眼,看似平靜卻又轉瞬即逝,我便情不自禁的放空了腦袋用力汲取這美麗的片刻。
母校的校園里落得了冷清,暑假來了,同學們也要回家探望父母會會老友。只不過,現(xiàn)在我已經沒有了暑假。趁著在宿舍管理員那里混的熟臉,我“堅定”的在下班后的晚上與母校的宿舍相約,那多年失修的風扇發(fā)出沉悶的嗡嗡聲是晚些時候最好的入眠曲。傍晚是夜的前奏,白日的尾聲,它掌握著一天之中的過度,這傍晚在南寧似乎又顯得特別漫長,會生活的南寧人,三三兩兩約好,便準備著休閑愜意的夜生活,觥籌交錯,交杯換盞,有渾渾噩噩者游蕩,有郁郁寡歡者傾訴,有失意落寞者獨身啜泣。
這個時候我會一個人出去走走,看看城市的車水馬龍,街邊為了生活追夜而來的小販,散步的老人,漸漸亮起的路燈,關于這一切都顯得十分井然。然而在這樣一個傍晚,總會不由得讓那些遠離故土的游子去觸動心里那塊最柔軟的地方:家。那是怎樣一個眼神?當我漫步在城市的街頭,腦海里時常會浮現(xiàn)那些長期生活在荒山野嶺的路橋人,在盛夏傍晚的晚七時半左右,在夜幕即將宣布來臨的時候,這些英雄們的漢子柔情終于可以在夜的掩飾下盡情灑露,直勾勾的眼神對著的是若隱若現(xiàn)的零星閃光,那是怎樣一個眼神!我曾經殘忍的問過項目的一位領導:你想家嗎?他悠的愣了愣,似是許久沒聽見關于這個“不需要回答”的問題,看似不屑的厲聲道:這有什么好說的,喝酒!他回頭和我說話的時候,我明明看見他原本犀利的眼神溫柔了好多。我并不認為這個問題是沒有價值的,不能因為幾乎有了默認的答案了就不該提出來再問?!澳阆爰覇??”是一把匕首,更是一把鑰匙,它也許刺痛人的心,卻更能開啟一扇門。我在想,廣袤的山野間、深深的溝壑里,蛐蛐兒是不是已經吊好嗓子準備宣告夏的存在,塘里的青蛙瞪大了眼睛也許在努力尋找另外的一半,樹上的蟬耐心的講述著自己的心思不知道有沒有其他同類傾聽。它們適時的出現(xiàn)在了工地的周圍,在晚七時半的時候蓄勢待發(fā),是為了緩和人的思念,還是為了顯示它們對生活的熱愛?這些在城市也是有的,只是我們從不去發(fā)現(xiàn)。
道路兩旁的路燈已經可以讓我的影子依稀可見了,夜逐漸吞噬了過來,星星漫不經心的從淡淡的云層中散了出來,悄悄地在一旁眨著眼睛;月兒脫去白日的彩妝,懸于空中獨舞,這儼然溢滿醉人的風景正是晚七時半的祭奠。